苏东坡与海南沉香
苏东坡虽然出生在四川,但他与沉香却有缘,缘起于他晚年时,在被朝廷贬到惠州后,再被贬到当时被称为“南荒”的海南岛。因此,流传着一段文化名人与沉香的文化故事。 海南古时被称为香洲。海南沉香从宋朝开始,就成为朝廷的贡品,后又成为商品。被贬到海南岛的苏东坡情系沉香,他在《沉香山子子赋》中咏道:“金坚玉润,鹤骨龙筋,膏液内足”。 然而,成为商品后的海南沉香,价格越来越高,求者贪婪无度,在利益的驱使下,砍伐沉香渔利者不断,有的还重金贿赂黎人为之砍伐。 眼睹沉香被竭泽而渔,苏东坡坐不住了,他作诗抨击乱砍沉香的行为,诗曰:“沉香作庭燎,甲煎纷相如。岂若注微火,萦烟袅清歌。贪人无饥饱,胡椒亦求多。朱刘两狂子,陨坠如风花。本欲竭泽渔,奈此明年何?”(《琼州府志》) 海南古时被称为香洲。南朝《述异记》曰:“香洲在朱崖郡,洲中出诸异香,往往不知其名”。宋《香谱·香事三》曰:“香洲在朱崖郡,洲中出诸异香。”苏东坡尽管是被贬的流放之人,但他对海南是很钟情的。 余秋雨在《山居笔记》的《天涯故事》中写道:“苏东坡在海南岛居留三年后遇赦北归,归途中所吟的两句诗可作为这次经历的总结。‘九死南荒吾不恨,兹游奇绝冠平生。’这么说来,海南之行竟是他一生中最奇特,也最有意思的一段遭遇了。文化大师如此说,海南岛也对得起中国文化史了。” 唐宋八大家,“苏”家便占了三席:苏洵、苏轼、苏辙,史称“三苏”。苏轼,号东坡,他的一生跌宕起伏,因为性子太直,常被贬到各种荒凉之地。苏辙是苏轼的弟弟,也是才华横溢,与哥哥相比,苏辙一生要波澜不惊的多。两人境遇虽不同,常常天各一方,但这并不影响两人的感情。 华夏大地上,家喻户晓的那句“千里共婵娟,但愿人长久”便是苏轼被贬谪至崖州写给弟弟苏辙的。后来,苏轼被贬于海南时,便写了《沉香山子赋》遥祝弟弟苏辙生辰。 苏轼到了海南,对当地的物产、风俗、事故一一用笔详细记叙下了来。而沉香自然是两宋以来文人士子的书房上品,苏轼在海南琼岛的时候,接触沉香的机会便更加多了。苏辙生日时,苏轼写下《沉香山子赋》,以海南沉香的品质来劝喻其弟,遥祝弟弟生日快乐。 “麝多忌而本羶,苏合若芗而实荤。嗟吾知之几何,为六入之所分。方根尘之起灭,常颠倒其天君。每求似于仿佛,或鼻劳而妄闻。”沉檀香麝之物,虽然并称,但是麝香、苏合油之物,过多有害,贪恋其香味,却不觉鼻端劳而无用。只有沉香“独沉水为近正,可以配薝卜而并云”,久闻而不厌,久处而不要,此间评论可见不假,亦可见于黄庭坚沉香十德的引证。 “即金坚而玉润,亦鹤骨而龙筋。惟膏液之内足,故把握而兼斤”,以龙筋鹤骨比喻海南沉香冠绝天下的品质,以“金坚”、“玉润”而言,是海南沉香质地坚实而手感温润,至于沉水级别,则更是膏液内足之物,有沉重之感。 “顾占城之枯朽,宜爨釜而燎蚊。宛彼小山,巉然可欣”,占城即今之越南,沉香是化腐朽为神奇之物,有宋一代除去合香以外,焚香是最主要的品香方式,也不缺实用,可以驱蚊除秽。或用博山炉,烟气氤氲之时,其外形如海上仙山,巉然兀立,引人遐思。“幸置此于几席,养幽芳于帨帉。无一往之发烈,有无穷之氤氲”,表明遭逢人生重大突变过后的东坡,能够在海南瘴疫之地,找寻到生活存在的寄托,一炷香销火冷,半生身老心闲。 苏东坡玩香可谓已到极致。据说古代有三款香最美,分别是“雪中春信”“黄太史四香”和“返魂梅”香。其中,“雪中春信”便是苏轼所调制,需专门收集梅上雪水进行合香,能于雪天闻到梅花开之意境,雪落无声,梅香盈室。这款香的诞生,有一段如同传说般的故事。当年苏轼为合出早春梅花初绽时的香气,整整用了7年,一直不满意。直到北宋元祐五年正月初七的一场突至春雪,苏轼取出御赐的羊脂玉碗,吩咐侍女取梅花的花心之雪放于其中。再将炮制好的香料按顺序配好,才终于找对了味道,合成“雪中春信”。 《沉香山子赋》原文古者以芸为香,以兰为芬,以郁鬯为祼,以脂萧为焚,以椒为涂,以蕙为薰。杜衡带屈,菖蒲荐文。麝多忌而本羶,苏合若芗而实荤。嗟吾知之几何,为六入之所分。方根尘之起灭,常颠倒其天君。每求似于仿佛,或鼻劳而妄闻。独沉水为近正,可以配薝卜而并云。矧儋崖之异产,实超然而不群。既金坚而玉润,亦鹤骨而龙筋。惟膏液之内足,故把握而兼斤。顾占城之枯朽,宜爨釜而燎蚊。宛彼小山,巉然可欣。如太华之倚天,象小孤之插云。往寿子之生朝,以写我之老勤。子方面壁以终日,岂亦归田而自耘。幸置此于几席,养幽芳于帨帉。无一往之发烈,有无穷之氤氲。盖非独以饮东坡之寿,亦所以食黎人之芹也。 赋中苏东坡描述了海南沉香的色泽,材质和气味散发的特点,称它“金坚玉润,鹤骨龙筋,高液内足”。这12个字后来成为对海南沉香的经典描述。事实上这几个字并不能完全概括出海南沉香的气味之美。其幽深而清凉,甜香中夹杂着花香,复杂而多变的美妙味道,非亲自品闻而不能体会。 宋代以来流行的隔火熏香,更是将沉香的气味特点发挥到极致。 熏香时,将点燃的香炭埋入香灰,香灰上放云母片或银片,其上再放沉香,以炭火缓慢加温的方式,将沉香的香味徐徐送出,使得沉香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幻无穷,更增添了把玩的乐趣。苏东坡对此颇为着迷,曾经写诗道:“惜香更把宝钗翻,重闻处,这一番气味胜从前”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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