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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风纯音乐03:13来自白浪情

作者：李陵湘

刚过去的这个冬天，是近几年我们这里最冷的寒冬，并且在去年脚下还下过一场大雪。享受过了多年的暖冬，人们都误以为我们这一方的气候，已经和广东同化。猝不及防，猛然间老天爷扔出一颗冷弹，让人难以接受，畏寒畏冷我龟缩在家里，“你亲我亲不如炉火亲。”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避寒躲冷，躲到腊月二十六，不能再躲下去了。马上就到大年三十，再躲下去，年货被别人扫了地，家里又会回到过革命化的春节那个年代了。于是一大早，揣上一把银票，顶着寒风细雨直奔菜市场，准备去弄点年货。

过年餐桌上少不了鸡鸭鱼肉的四大家族。其实现在的生活水平蛮好，鱼肉比小菜便宜。天天吃，已吃坏了胃口，但过年还得买。不过出门之前我心里有个想法，要尽量弄点正宗的“土货”，如土鸡、土猪肉之类。这时我脑子里忽闪出劣皮气的山满哥，要是他的香猪肉放到现在买就好了……

行到半道，碰上乐呵呵挺着个大肚皮的张爹采购归来。“爹(diē)”是普通话发音，这个字在我们湖南的长(沙)株(洲)潭(湘潭)一般念“嗲[diǎ]”。张嗲是我的邻居，也是个吃货，说得雅一点就是美食家。快70岁的他，早年是肉食站的“杀手”，靠山吃山，杀猪吃猪，所以他老人家一辈子和人聊天扯乱谈三句话不离一个呷(吃)字。

但凡讲到做菜，张嗲对每一道菜怎么烹饪，都有独到的心得体会，常常讲的是津津有味，且自已边讲边吞口水。我那几道“酸辣笔筒鱿鱼”“螺蛳肉炒鸡”“爆炒肥肠”就是跟他学的。别说，经他老人家指点，做出来的菜不仅有创意，而且味道不比大厨差。

这张嗲做菜公认的有一手，因为我和他不是故交，是搬到商品房才认识的。一来二往，听熟人讲张嗲从前搞过一个并非恶意的“恶作剧”。

有一年张嗲请朋友吃饭，席间上了一大盆“猪肚汤”，他很客气给每位客人添了一小碗。那猪肚汤里放了墨鱼、红枣、桂元、还放了点胡椒粉。闻起来芳香四溢，吃到嘴里又甜又滑嫩，客人赞不绝口。

张嗲却盛汤待客，在一旁按汤不动，一个劲地劝大家：“这个猪肚汤大补，多喝点，多喝点。”那年头吃肉凭票，猪肚子更是“一肚难求”，平头百姓想都莫想。在场的客人，遇此美味岂肯放过，手脚快地喝了一碗又一碗，动作慢的至少也弄了两碗到肚子里。

酒足汤饱之后，大家坐下喝茶聊天。张嗲，那时候张嗲只40来岁还年轻，不叫张嗲，因为他是杀猪的，别人送他一绰号“杀手”。张杀手笑着问客人们，“你们喝猪肚汤冇喝出点其他味？”大家不知他话里有话，一个劲夸这汤怎么怎么鲜，怎么怎么好喝。

张杀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：实不相瞒，你们喝的不是猪肚汤，而是包衣汤……。

何谓“包衣”，包衣是土话，说白了就是女人家生毛毛的胎盘，人体组织。所有客人听说是包衣汤，顿时只觉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，齐刷刷争先恐后夺门而出，在外面吐得惊天地动。原来，张嗲听人说，胎盘很营养，是补品中的极品，特别是味道好。他听后动了心，口里想吃，心里又有几分生畏，这玩意到底能吃吗？

最后他想出个鬼点子，医院妇产科的接生婆。他谎称自己有病，中医说要用包衣做药引子，要姨妹子帮他弄一个。那年头，医院不太正规，产妇和家属只关心婴儿，并不重视胎盘咋处理，更没想到会有人去吃这令人作呕之物。所以弄个胎盘比买个猪肚子容易得多。

胎盘到手后，年轻的张嗲下了一番功夫，洗得干净无异味。先焯水，后用茶油生姜爆炒，再放上前面讲的那些补品文火炖两个小时。炖得满屋喷香，他几次想尝，又怕自己的胃承受不起。倒掉又可惜，于是他请了上面几位朋友做试验品，可怜他的那些朋友到如今，见到猪肚子都作呕。

俗话说，“久病成医”张嗲则是“好吃成厨”。故而他呷得像尊胖罗汉，肥头大耳，加上又喜欢刮光头，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。此刻，张嗲手里提着个黑塑料袋，袋里露出一条羊腿，他朝我晃了晃说这是个好东西。

我故作不屑道：不就是羊肉吗？羊肉虽不错，可多了去了，超市菜市无处不有，啥稀罕的。张嗲见我的话轻飘飘的，心里不服说“满哥吔，你睁开眼睛看看，这可是正宗的八斗黑山羊，上回那卖香猪肉家里的……”张嗲比我年长两岁，所以他喜欢称大，平时叫我“满哥”。

真是“想曹操，曹操到。”山满哥又来卖羊肉了，天遂人意我暗喜。从张嗲口中得知山满哥还是在老地方卖羊肉，天雪路滑，安全起见，我撇下啰嗦的张嗲，小心翼翼去了山满哥的羊肉摊。

“满哥你心里夹了秤砣呀，走快点，羊肉不多人多，去晚了羊毛都冇得了。”

“哎，冇买到，过年到我屋里跟我拜年，我请你呷羊肉火锅。”张嗲哈笑着在后面大声嚷嚷。

(未完待续)

责编：黄素梅《白浪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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